二哈的江湖,每条狗都有自己的时代

之前,我对狗是没有多少概念的。何况柳州的美食曾经以狗肉而闻名,我那张吃货的嘴,自然也沾了不少狗肉的腥味。

初建柴门,远离村寨,单家独户住在山里,出于安全问题,有必要考虑养狗。这就样,柴门二哈便进入我的生活,一只中途收养的白狗叫大白,一只从小养大的黄狗叫旺财,都是公狗。

有爱狗的人比喻,它只是你的生活一部份,而你却是它生命的全部。乍一听,这是单向的,身而为狗,命数卑微,不容易,劝人对狗好一点。

养狗这些年,我略有感悟,之前跟人打交道多了,此时我更喜欢狗。

旺财小时候,与生俱来的萌态,成为了它今后骗吃骗喝的资本。

因缘聚合,二哈入伙柴门山居

柴门还是工地时,负责建筑的发小龚爱民在邻村帮找到一只小奶狗,40元成交,这便是旺财。

旺财是一只独生崽,肥头圆耳,憨态可掬,与生俱来的萌态,成为了它今后骗吃骗喝的资本。工人们都爱逗它玩,它见谁都摇尾巴,搂裤脚,大家你一块肉、我一个骨头喂它,从小宠坏了。每次工地食堂开饭时,它便钻在桌子底下,猛摇尾巴,一时尘土飞扬,弄得一桌饭菜几乎无法下嘴。

女儿8岁时画的旺财。

不久大白出现,此时它已4岁,属于狗中一枝花的年纪。它全身洁白,气宇轩昂,肌肉紧繃而有力,精神抖擞,野性十足。它静时淡定从容,动时迅猛如虎,虽是土狗,但气质上绝对是狗中之王。

大白原是我一个堂姐养的狗,堂姐嫁本村,她一家长年外出打工,大白便托给堂哥照料。而堂哥又长期到柴门搞建筑,家里无人照顾大白,大白基本处于半流浪状态。它经常跟着堂哥进柴门来蹭饭,一回生,二回熟,大白便不时出现在工地上,后来干脆不走了,天天呆在柴门,有吃有喝。

此时,柴门正需要有狗看护,我干脆和堂哥商量,收养大白入伙柴门。

大白骨骼清奇,天生就是猎狩的奇才,却无奈耽误于我。

血战群狗,打下来的根据地。

柴门建设期间,工地食堂长期向本村流动肉摊老板龚看车采购。龚看车从小喜欢看车,天天要家人背着他到村口公路去,看车来车往,故名看车。他儿子承接他的经商天赋,村民们嘴贱,管他儿子叫三马。一家人幸福地经营着肉摊,家里有一个固定门面,专供本村,外面有两部五神菱车改装成的流动肉摊点,生意辐射到周边数十公里的村屯、工地、深山、林场,为村民提供了极大便利。

每当看车老板送菜到柴门工地时,喇叭一响,大白便主动出门相迎,与看车老板很熟。

在柴门,二哈们一直被当作是家里的一员。

看车老板说,大白是百里挑一的猛狗,属狗中豪杰,是一个传奇。

之前,每天看车肉摊只要一开门,大白几乎准点报到,在肉摊前蹲守刀口肉。看车老板飞舞砍刀时,难免飞溅出一点肉丁。全村的狗守在那里,争抢那点刀口肉,这几乎是农村的一道风景。农村养狗很低贱,平时不太喂,很多时候靠自己外出找吃,肉摊便成为狗儿必争的要塞。

然而,全村的肉摊无非一二处,就那么点地盘,其黄金地段相当于柳州五星街,狗儿的蹲守位置相当于黄金铺面,于是一场争夺战便在狗群中血淋淋地展开。为守住那点铺面,狗儿们每每打得血肉模糊,有的甚至连命都丢了。

大白就是在全村数十条饿狗中,硬是打下那一块黄金铺面来。看车老板说,他是亲眼看着大白如何以一挡十,血战群狗,最终才一夫当关,霸占肉铺。后来,只要大白出现在肉摊旁边,全村已经没有狗敢靠近一步,都是绕路走。

这些年来,我也不时接到一些村民对大白的投诉电话,大白和村里谁谁的狗打了一架,对方或被咬掉了半张脸,或打残了被卖到狗肉店。大白全身伤疤,也许每条伤疤都记录着一条狗命,无数战绩,记录着累累狗命。

二哈打架配合得相当默契,分工明确,大白攻头,旺财咬尾,拖着对方,把它丢下沟去。

土狗的种,藏獒的范,一寸江山一寸血

悲壮的传奇在后面。

后来,随着三江南站的兴建,工地无数。看车老板见了商机,立马把两辆五荾神车改装成流动式摊点,快捷地把肉菜直接送到工地上,同时他还周旋于方园数十公里的显唐、四马、白花、四里、大里、牛浪坡等村寨,把市场渗透。

当看车老板开着他的五荾神车,沿途一个村一个屯地开辟市场时,大白就紧跟着,跑在车后,开始了一个村一个屯的肉摊争夺战。

如今我看着守在柴门里淡定从容的大白,有时在想,当年它经历了怎么一场接一场的惨烈血拼?

看车老板说,大白就是撵在车后跑,有时一趟十数公里下来,刚到目的地,它还没得喘一口气,便和这个村的一群狗进行厮杀。

而稍稍停歇之后,这个村的生意做完了,又要赶向下一个村。大白来不及舔一下身上血迹和伤口,跟着车子又杀往下一个村,打得太惨,看车老板有时都看不下去,悄悄丢点肉慰问它。

有一次在大里村,我一个堂姐夫亲眼目堵了大白一场以一对十的血战,大白打得全身是伤,全身白毛被鲜血染红,依然呼啸冲杀的田野上,全村都被一片嘶杀的狗叫声掩没。好几次,大白被打得退出村口,围观的人以为它输,跑了。不料大白稍作休息,转个身又杀回来杀入战团。

那一战据说死了一条狗,残了几条狗。大白回来后,也休息整整一周才恢复元气。大白战事令我感到莫名的悲壮,颇有赵子龙单骑独闯长板坡、七进七出之感叹。不同的是,赵子龙为了阿斗,大白只是为了一点肉丁。

一周后,大白再次出现在大里村时,全村已经没有狗再敢出来应战,它可以淡定在守在肉摊车旁边,等着刀口之下那一点飞溅的肉丁。

看车老板说,现在知道大白入伙柴门,少了那些血拼和奔波,他也感到宽慰不少,它太不容易了。每次当大白跑上前迎接他,就像是见到从战场上安全撤退下来的战友一样,很亲切。

大白真是土狗的种,藏獒的范,一寸江山一寸血,不容易。

守在柴门里淡定从容的大白,当年它经历了怎样一场接一场的惨烈血拼?

耽误于我,英雄无用武之地

大白骨骼清奇,天生就是猎狩的奇才,却被耽误于我。无奈我是个庸才,没有能力带它上山猎狩,英雄无用武之地。

由于收枪治暴,山里野猪成灾,偶尔召来一些外人进山猎狩野猪,没有枪,主要是靠装铁夹,因此猎狗的作用就显得更加重要。当那些猎狩者带着成群猎狗偷偷进山时,大白才真正显现出它的猎狗罕见的彪悍作风。

猎狩者经过柴门前,只需一个响马啸,大白立马闻风而动,两眼精光暴射,全身毛发齐齐竖起,一声长啸便杀出门去,冲杀在猎狗群的第一个。那一身白色的发毛相当耀眼,如同赵子龙披着一袭白袍战衣,直扑曹营。

大白天生属于战场,几次冲到野猪鼻子底下,与野猪打成一团,险象环生。它不管其他猎狗冲不冲,它死冲。也不管其它猎狗守不守,它死守。

可恨的是,那些不明来路的外来猎人,大多不讲传统信誉。按山里古老传统,凡参与猎狩的猎狗,打得猎物,猎狗应分得一份肉。像大白这种直接堵截野猪的,其功劳与枪手相当,应该分得一条野猪后腿,但实际上每次都是白打工,杨白劳,除了一身伤,一无所获。

后来,我再听见有人在柴门前吹响马啸,召唤大白。我直接将大白关起来,不让它出冒险。但大白毕竟关不住,硬是从二楼破窗而出,跃下十多米的围墙,狂飙而去。

它似乎对我说,它不想宅着,山里才是它的战场。

以一挡十,打架是大白的常态。

一些猎狩者见识过大白的战力,想出三百块钱买走,驯化成专业猎狗。我不喜欢偷猎行为,更不会让大白成为他们的帮凶,直接开价让他语塞,三万!

大白的执着,有时令人很无语。蹲守一只野猪或竹鼠尚且值得,有时在家里发现老鼠钻进打米机内,它可以对着那个铁机器,一夜吼叫到天亮,咬得铁家伙到处是牙齿的痕迹。有一次,活生生把老鼠吼死在打米机肚子里。

每次夜里听到大白吼叫,我只能爬起来,配合它一起弄死老鼠,才能睡个安稳觉。否则它那叫到天亮的金属质地般吼声,足以令人抓狂。

有时爬起来一看,它居然能对着门缝里的蟑螂吼了半个小时。

还有一次,一条蛇爬进院子,被大白堵住,双方对峙着,都不敢进攻,大白一直吼,直到我拿竹鞭下楼收拾了蛇,它才罢休。

它有一种令对手感到绝望的执着,不达到目的,绝不收兵。

有段时间,黄鼠狼连连突袭鸡窝,将柴门十多只肥硕的母鸡吃了,我气不过,派出大白驻守鸡房。执着地蹲守了足足半个月之后,大白不负众望,终于擒得那只挨千刀的惯犯,为鸡报仇。

大白不负众望,终于擒得那只挨千刀的惯犯,为鸡报仇。

去年入冬,大白在村里堵住了两名摩托车偷狗贼,偷狗贼的摩托车货架上捆绑着一个铁笼,里面关着一条狗,正是那条狗在求救,引起大白不依不绕的舍命拦截。晚上派出所来电话,问谁家丢了狗,他们抓了两个贼,招供在马坪偷了狗。

练就绝招,夹缝求生的旺财

在大白纵横天下、隐居柴门之时,旺财还是一只小奶狗。

它涉世未深,不知江湖险恶,一天追着大白玩得开心。理论上讲,大白开始毕竟是客,表面上是谦和一些,二哈应该玩得来。

到了喂饭时,旺财跟平时玩耍一样,傻傻地蹭过去,想与大白同吃一碗饭。就在一刹那,大白瞬间暴怒,露出狰狞凶狠的本性,一声怒吼,冲着旺财一口狂咬,旺财当场地滚地哭叫,跑到墙角里瑟瑟发抖,哭叫连天,委屈得可怜。

一时间,工人们都被那种场面吓住了,大白的杀气几乎震慑全场,谁都不敢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旺财经常在睡觉时,连做恶梦,每每被这种恐惧所惊吓,在梦中哭叫,可见其心理阴影的面积有多大。

平时大白如此从容,为了一口饭,却变得如此凶狠,那是他们都不知道大白的过去。

我有时静静地看着它,觉得它很可怜,在恍惚间,似乎看到自己的当年。

我静静地看着它,觉得它很可怜,却在恍惚间似乎看到自己的当年。

旺财在经历那一次恐吓之后,变得很识趣,吃饭时间不敢再靠近大白了。每到食堂开饭时,二哈就等在饭桌边。工人们仍然你丢一个骨头、我丢一口饭逗着二哈开心。

骨头一旦落地,那铁定是大白的菜,旺财是不敢去吃的。它只有在旁边咽着口水,不断看着骨头从筷子那一端甩出落地,脑袋也跟着那条抛物线在可怜地摆动。眼睁睁看着大白慢悠悠走过去,从它眼皮底下叨走骨头。

旺财长大后,曾经为了一块骨头,有一次挑战了大白的权威。那天二哈血战了一回,我刚铺的水泥地面,还没有干,被二哈打得全部烂完,飞沙走石,到处是坑。

旺财的战力在大白的培养下,也是一等一的狗中高手,它年轻力壮,最终在我的维和行动下仍然战败,前后脚都瘸了。

二哈整整一个月没有交流,估计是大白在面子上下不来。后来旺财觉得自己是小弟,主动示弱,在大白一次出村战斗回来后,为大白舔伤。狗的友谊建交就是靠舔,一舔还一舔,二哈关系从此恢复,再也不进行内战,兄弟情谊达到全新高度。

大白纵横天下、隐居柴门之时,旺财还是一只小奶狗。

硬抢不过大白,还伤了和气。旺财在夹缝中生存,得另找出路。

令人惊讶事情出现了,接下来,旺财居然练就了一门用嘴巴在空中接骨头的绝招。它眼光敏锐地盯着桌上任何一个人的筷子动作,只要你筷子朝它一甩,它跃起来,一张口稳稳叨住,成功实施空中拦截。

此后,二哈在桌边抢吃骨头的权利范围,便径渭分明了,空中领域的属于旺财,落地的属于大白。

由于旺财空中叨骨的绝招具有一定观赏性,个个都喜欢朝它扔骨头。它得到的,比大白的还要多。

大白只能捡它漏嘴的或剩下的,一时顿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叹。

旺财表面憨态可掬,实质是个狗精。

狗中一只花,旺财变成网红

道德经言,弱者道之用。旺财表面憨态可掬,实质是个狗精,它跟随我久了,估计也学得道德经的一招半式。

它认为空中抢夺骨头只是技术活,要靠谋略获得稳定的食物来源,才是王道。

除了占据空中优势之外,后来旺财还学了一招,就是撒娇卖萌。它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眼光,深情地的看着你,看得你在吃肉喝酒时都有点不好意思,动了恻忍之心,悄悄寨一块给它。

如果这一招不灵,你视而不见只顾吃,它就用下巴挂在你的大腿上,眼光温柔得令你心碎,这招萌化的招数,令多少人纷纷上当。

一些朋友见它卖萌,纷纷打发施舍。有的孩子自己甚至连肉都舍不得吃,象征性的舔一下,便急急抛给旺财。一大盘土鸭,大人们还没尝出什么味,孩子全部拿去喂给了旺财。

大白在一旁看得傻了眼,不得不服,于是跟着旺财一起卖萌忽悠。一个高仓健般的硬汉,开始扮小鲜肉了。

二哈对家人朋友等等熟人很和善,很享受孩子抚摸它的感觉,甚至一些孩子拿它来当马骑,它也开心地乐在其中。

柳州有个朋友的孩子梁俊伟,喜欢旺财得不得了。为了它,专门来了4次,人和狗厮混在一起,人到哪,狗到哪,形影不离。回柳分别时人狗拥抱,一番依依泪别,就差点吟唱“长亭外,古道边”了。

为了和旺财玩,这个小孩来了4次,人和狗厮混在一起,形影不离。

再后来,二哈骗吃骨头的绝招更加隐蔽,它知道只要讨好了客人,就会得到很多骨头。每次家里来客人时,二哈就知道晚上又有大餐了,它总会抢在我的前面,装萌卖乖,摇头摆尾去接朋友,先混个脸熟先。

那样子似乎在问客人:今晚吃鸡还是吃鸭,吃鸭好,鸭子肉多骨头软……

二哈通人性,朋友们有时进村上山,二哈必定护驾前往。村民也养狗,见到陌生朋友进村,犯了它们的地盘,难免吼几下示威。而二哈的责任,则是在前面开路,像警车开道一样,沿途将其他村狗控制住,待朋友们走过去后,二哈才放开那些狗。有时,朋友傍晚出来散步,天黑担心有蛇,二哈会走在前面,吼走这些危险的东西。

因为旺财长相帅气可爱,它特别喜欢蹭着美女拍照,只要见人拿出手机,它便窜到人家面前,大摆ps,借着网络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laoshue.com/bszz/9299.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