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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年间,零陵府有位刘老头,年近六十,是个老秀才。性格耿直公正,但是却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
他有个儿子名叫亦如,前些年也考上了秀才。近三年,刘家接连发生变故。先是刘家老太太病逝,再就是刘亦如的妻子马氏,无缘无故突然倒地不起,很快也去世了。
挑水、做饭、洗衣服这些家务活,都得父子二人自己动手干了。也不是没有人给亦如介绍,只是他囊中羞涩,拿不出娶媳妇的钱,也就渐渐把此事搁置了。
刘老头常常安慰儿子,说道:“亦如呀,等你有了功名,也就不怕没有媳妇了。爹,是老了。要不然我还要去京城考一考了!”
刘亦如知道这些话,都是刘老头故意说的,想要以此来激励自己。如果那么容易能够考中,刘老头还会考了几十年,都还没有个结果吗?
“爹,要不然我跟隔壁许叔,学习屠宰生猪吧?就算发不了财,也能保你我温饱不愁。”刘亦如说道。
“哼!”刘老头听儿子这样说,冷笑一声,回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那些贩夫走卒,泥腿子,可是你我这种读书人能看得上的?再说了,屠夫造的都是杀孽,死了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一时,刘亦如不知如何反驳刘老头。暗想到:爹,读书几十年。难不成,读傻了?以前常听他诵读“孔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语也,盖有未易语者耳。”想来鬼神之说,刘老头是深信不疑的。
刘亦如想着想着,就摇起了头,叹道:“想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思想,毒害了多少人呀!”
刘老头知道儿子在讽刺自己,都快饿死了还端着读书人的架子,呵斥道:“你要当屠夫,就快快离了我的家门,以后你我就是陌路人。”
说着,刘老头就把亦如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一幕恰巧给隔壁的陈婆看见了,她对着亦如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家里来。刘亦如垂头丧气的走了过去,问陈婆有什么事。
陈婆笑道:“你的事,我都听见了。别跟你爹一般见识,过会我去同他说说。今儿,你就在我这吃住,不碍事的。”
“吃住在你这?我身上可是连半毛钱都没有的。”刘亦如吃惊地看着陈婆,差点破了音地说道。
陈婆眯着眼睛,回道:“我是修行之人,哪有见你有难,不出手帮助的?而且许哥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如果收了你这个徒弟,不就有了给他送终的人,岂不是一举两得!如果天君地母知道了,把功劳记到了我的身上,想来我离成仙也就不远了。”
亦如听她神神叨叨地说了许多话,也就没了兴致,向自己家那边望了望,见父亲没有半点松动的意思,就回过头来,尬笑道:“陈婆,就麻烦您去跟我爹说道说道。我这在您这也不方便不是?”
“亦如,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去说,保管不出一刻钟,你爹就会亲自把你请回去!”陈婆虽穿着的是修道紫衣,却也阻挡不了,她对红尘俗世的热情。
果然如陈婆所说的那样,不一会儿,刘老头就乐呵呵地来接亦如回家了。不管亦如如何询问,刘老头都没有透露半个字,看来老头还是需要老婆婆才能治得住。
许屠夫年轻的时候,是个读书人,名叫许佑天。有过一个意中人,小名叫珠儿。两情相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是珠儿的爹娘嫌弃他穷,还骂他“百无一用是书生”,强逼着珠儿另嫁了他人。
就在珠儿出嫁的前一晚,她偷偷跑来与佑天诀别,还带来了两斤猪肉。痛哭两人有缘无分,希望来世再续情缘。
自那以后,许佑天大病一场,几乎将要死去。许家父母甚至连他的身后事,都准备妥当了,在一个平静的午后,许佑天奇迹般地痊愈了。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能言会笑,只是不再是以前那个文弱的书生,而是成了一个刚强的大汉子。
他执意不再读书,一门心思要做个屠夫。父母劝解不住,也只能随他去了。到了媒婆上门给他议亲之时,他一句话,断了大伙的所有念想:娶亲可以,只要姑娘不怕断子绝孙。
许家父母知道儿子,因为心上人另嫁他人,心中执念太深,恐再逼迫定会弄出人命,也就慢慢接受了他不娶的现实。
有时还会帮着许佑天,捆住、杀猪、送猪。他做屠夫很纯粹,并不到街上去售卖。杀好,肢解好,就让其他屠夫把肉拉走,他只收一点点辛苦钱。
刘亦如早就知道许屠夫的故事,却还没有亲口听他说过,也就并不敢相信它的真实性。
就在刘亦如妻子的葬礼上,许屠夫径直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道:“来跟我杀猪吧!”还没等亦如做出反应,许屠夫就又走出了人群,回到了自己家的那个小院,磨刀劈柴。
刘亦如想要做屠夫,一半是现实所迫,一半是对许屠夫好奇。这日,亦如敲响了许佑天的家门,一见面他就说道:“我等了你好几日了,怎么现在才来?明早还有三头猪要杀了,你可别睡过了时辰。”
“许叔,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来?如果我不来,你那三头猪杀还是不杀?”刘亦如开玩笑地问道。
许佑天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拔出腰间的一把杀猪刀,笑道:“这虽是一把好刀,但是没有经过打磨,就如废铁无异。你是一个人才,但是没人赏识,也只能跟我杀猪。”
这样的许佑天,是刘亦如不曾近距离接触过的,他神秘却也接地气,他疯傻却并不往人痛处戳。
就这几句话,就让刘亦如打定心思,以后就跟着许叔杀猪了。回到家中,他早早上床睡觉了,想着不能第一天上工的迟到。
一夜好梦,刘亦如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一个好觉了。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了,等他赶到许家,看到院中猪粪遍地,猪血成片,三只死猪趴在木板上,猪毛却还没有刮。就问道:“许叔,怎么还没有烫猪毛呀?过了时辰谁还买猪肉呀?”
许屠夫不紧不慢地答道:“刚烧开的水,都被陈婆提走了,她说今天要沐浴更衣,开坛做法。”
刘亦如是第一次侍弄生猪,不是怕弄到了猪血,就是怕猪粪沾到裤子上,老是扭扭捏捏地。许屠夫指着他说:“明天穿短裳短裤来,还有不能再迟到了。这三头猪都做成腊肉吧,还好是腊月不碍事。”
一个月过去了,陈婆每日都要来许家蹭开水,而且还是要最先烧开还没有人动过的那锅。如果遇到杀几头猪,她就要沐浴更衣,提走好几桶。
因为刘亦如杀猪不熟练,还没有真正上手,做的最多的就是烧水,每次看到陈婆提桶来,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并不敢发作出来。
这日,他再也忍受不了,问道:“每日来提水,你就不累吗?”
“你师父都不说,你喳喳个什么劲?往后要是你不准时起来杀猪,我还要去叫你了。可不能影响了我洗漱、净身,道法先师可是要不高兴的。”陈婆理直气壮地说道。
半年后,亦如杀猪已经非常熟练了。那日,许佑天蹲在边上,观看亦如操作,嘴角抽动了几下,向后一倒没了知觉。
刘亦如忙上前扶他,只听见他在亦如耳边细语道:“陈婆不简单!”亦如还想再问,许屠夫已经没有了气息。
许佑天死的时候,身边只有刘亦如在身边陪伴,村里人都说他收了一个好徒弟,虽没有儿女,却也享受了常人的幸福。
头七过后,陈婆悄悄来到了刘亦如家的窗户下,叫道:“亦如,起来杀猪了。”亦如不理,她又喊道:“刘老头,叫你儿子起来杀猪了。”
刘老头推了推身旁的儿子,说道:“起来吧!可别误了时辰,晚了别人就不要肉了。”
正是九月初七,秋高气爽,大地金黄,陈婆自从那日之后,就没有再来提过水。再过了十日,也就是九月十七,满心疑问的刘亦如,终于敲开了陈婆的家门。
并没人来开门,门原本就没有拴住。亦如刚想退出去,就听到微弱的声音:“进来,进来……”
刘亦如壮着胆子,走到了陈婆的卧室,床上躺着个老婆子,样子并不像是陈婆。病怏怏的,似乎没有了一点气力。
“你是谁?陈婆去了哪里?”亦如问道。
“我就是陈婆,饿了这些日子,我都是干脱尽了。”陈婆说道。
“你骗谁?不吃不喝十几日,还能说话?”亦如说着就要出去叫人。
“我是修道之人,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凡人相提并论。你进来我跟你说。等会我就要得道成仙了,你一定要守着我的肉身,不能被人破坏了。刚刚还有老鼠来烦我!”陈婆全身上下虽没什么血肉了,眼睛却还一如以前那样的有神。
果真,到了正午时分,一道金光照来,陈婆缓缓升起,她身上的道服也成了锦绣华服。正在她洋洋得意之时,一道黑光袭来,她被裹挟着,掉到了地上,更加可怕的是,她脚下出现了一个旋转着的黑洞,拖着她往下掉。
陈婆忙问道:“是哪个促狭鬼,故意设计我。破坏我的升仙脱变?”
“陈婆你罪孽深重,做不到神仙,只能随我下地狱。”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我并没有……”陈婆刚要争辩,却听见:“你所提的水都是你残害生灵的证据,你说过的话就是你歹毒的用心。”男子继续说道。
刘亦如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呆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团黑风正要吞噬点陈婆之时,“亦如,你我师徒一场,我再留你一句话‘凡事不能太执着,凡人还需慈悲心’。”
原来许佑天的珠儿,正是因为陈婆的一句戏言丧的命。陈婆那年到珠儿婆家去开道会,说道如果女子婚前跟了男人,又嫁了别的男人,就是十恶不赦,活该沉塘。
珠儿心中害怕,就问还有没有破解之法,陈婆答道:除非自己了断。当晚,珠儿就上了吊。
许佑天想要给珠儿报仇,又斗不过陈婆,就想到了“偷龙转凤”之法。只要把屠杀生猪的罪孽都转嫁到陈婆身上,她就算法力再高也只能下地狱。
可是,这样一来许佑天也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刘亦如想到师父的一生,心中一阵绞痛,看来爱恨真的能跨越生死,就算牺牲自己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