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刚猫捉老鼠,论武术之境界

编者按

本文说明了内家拳与外家拳的区别:外家拳乃拳脚功夫耳,内家拳乃修身养气之学。还有的猫重练心术,追求身心调和,而成一体,然此之“和”乃于心中酝酿之和,即是破绽,与自然之和的境界亦有所别也。

四年前,任刚老师在自道精舍以《猫之妙术》为大家解析武术之境界。年底新出版《太极真精神》一书,略作修订,收录此文。

《猫之妙术》这篇文章,是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看到的。看了这篇文章以后,我大为吃惊。现在我甚至认为,写这篇文章的人境界之高几乎和王宗岳不相上下。这么好的一篇文章,它出自在日本的《姿三四郎》这本书。有人就想了,这个东西是日本的么?告诉大家,它不是日本的。明末时,日本的一个武术家在中国游猎,看到了地摊上有这样一本武学的书籍,他觉得很好,就摘抄了一段放在《姿三四郎》这本书里。所以,这篇文章是中国的。可以看到,文章中的人名都是中国人的名字。不要因为情绪高涨,一听是日本的就心理不舒服。实际上真理和艺术甚至技术都是超越国界的概念。就算这篇文章是日本的,如果它是高明的,我们也可以学习,这就是我对真理的理解。我曾经发愿,当我学会了太极拳以后,我要把它教给每一个人。只要他想知道,想要学,我都会告诉他。我从太极拳里所体会到这门学问,一个坏人是学不会的。如果他是一个坏人,但能够学会,那么在他学习的过程中也会慢慢变好。所以拳能养性,这是我对拳的理解,是真实的。其实太极拳跟你们在外面看到的,大部分表现出来的武术是有很大差异的。实际上,武术没有这么简单,它是一种修养。太极拳是人类的瑰宝,如果大家能认真地去体会它,对人的身心都会有很大的帮助。只有像太极拳这样的哲学背景引领的武术,才是武术真正的精神,也才能够真正地让武术在某种意义上比搏击术更高明。真正的有了这些哲学背景,才有太极内家之说。不然,我们现在练得最好的就应该是原始的搏击术。就是说可能是那些天天研究杀人的人,才是最历害的。但是,这些人离“道”是越来越远,因为这样的训练会增加大家的戾气和动物性能力,让大家的心情变得更差。所以,我们常常看到很多武术家出来,要不就是完全没用,只能嘴巴讲讲或者和自己的学生玩玩;要不就是雄纠纠气昂昂,表现出要把满桌的人打趴下的感觉,让人不舒服。实际上这些都不是真正武术家的表现。极致的武人应该是“文象”,极致的文人应该是“武象”。这是我对文武之道的理解。这并非乱讲,比如当初子路为什么会佩服孔子?因为子路打不过孔子。你们可能不知道,认为子路很历害,孔子是一个读书人。但是你们应该也听过孔子有举鼎之力,那叫“孔武之力”,他是有大力量的人。所以,真正的读书人,修养礼乐骑射,与道相合。不是一般练体魄或者是搏击技术赶得上的。那么,这些都在这一篇文章当中体现出来了。这篇文章比较难懂。第一个,它是文言文,不容易理解;第二个,对武术理解深度不够的人,也很难理解这篇文章。

猫之妙术

一精通剑术者,名曰胜轩,府上有大鼠,白昼亦横行无忌,主人紧闭其室,放家猫捕之,然此鼠毫无惧色,迎面扑咬,猫放声惨叫,仓皇而逃,如此景象,怎生得了,主人乃搜邻近悍猫多只,放入室内,此鼠闲踞居室之隅,蓦见悍猫,便纵身扑上厮咬,其势猛烈,令众猫皆畏缩不前。

主人大怒,自提木刀入其室,于后掩杀之,此鼠避开木刀,竟自眼前跃过,木刀击破拉门、隔扇,而鼠跳至半空,安然无恙,其速疾如电光,时而迎面扑击主人,虎虎欲咬之,胜轩大汗如注,无可如何,乃唤仆至,曰:据闻去此六七里,有悍猫凶猛异常,无与伦比,速借其返。

仆携猫返,待见那猫,形颇笨拙,毫无敏捷之状,无奈,唯有一试。遂微开门缝放入,岂料那鼠惶惧之至,竟动弹不得,那猫若无其事,缓步近前,捕而食之。

文章第一段,写了有一个精通剑术的人,名叫胜轩。这个人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大的老鼠,白天也横行无忌。主人怎么办呢?他为了把这个老鼠赶走,把家里门窗都关上,去拿了家里养的猫放到里面想把老鼠抓掉。没想到这只老鼠,毫无惧色,迎面扑咬。猫呢,放声惨叫,仓惶而逃。看着这个景象,他想这还了得,家里一团糟了。那么主人,就到隔壁的邻居家,去找来几只号称比较凶悍的猫,也放在屋子里,准备要把这只老鼠抓掉。没想到,这老鼠在房里毫不在意,忽然看到这些凶悍的猫进来,不但没有跑,反而纵身扑上去撕咬。其势之猛烈,令众猫畏缩不前。那些猫看到老鼠害怕了。主人大怒,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剑术家,自己拿了把木刀,冲到房间里,他也要来对付老鼠。老鼠快速地避开了他的木刀,“竟自眼前越过”,就在他的面前跳来跳去。他用木刀不断地去打那个老鼠,没想到,把家里的门、隔窗什么的都打烂了。而那个老鼠也没被打到。这只老鼠“其速度如电”,有时找到机会,甚至迎面扑击这个主人,好象要咬他。弄得这个武术家大汗如注,无可奈何。然后就叫家里的仆从想办法,仆从说:“我听说,离这里六七里远的地方,有一只猫非常凶,非常厉害,无与伦比。”主人就吩咐,快快把它借来。仆从就从外面把这只猫借来。但是这猫样子很笨,形象颇笨拙,毫无敏捷之状。主人无奈只好试一试,就把它从门缝放进去。没想到,老鼠惶恐惊吓之至,竟然动弹不得,那只猫若无其事,缓步进前,捕而食之。这部分实际上算一个缘起,一个猫捉老鼠的故事,为下面讨论武术境界做了一个铺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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