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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这可恶的小东西，
凭啥入选十二生肖之首？
□黄兴国
平时不怎么关心农历，朋友送了一本挂历给我，封面上有一只烫金的胖乎乎、圆鼓鼓的金鼠，写着金鼠贺岁，我才反应过来年是农历庚子鼠年。难怪这平日里让人厌恶的小家伙会被人包装成超可爱的吉祥物，一下子吃香了起来。
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生肖，十二年一个轮回，这实在是咱中国人的智慧。但我就想不明白，咱老祖宗为什么要把老鼠这让人厌恶的小家伙入选十二生肖之首？为什么不选用豹、鹿、象啊，这些更威猛吉祥的动物呢？鸡都入选，鸭为什么就不行呢？不过老祖宗的智慧容不得后人怀疑，老鼠能够入选，自有老祖宗的道理，先人怎么定，后人就只好怎么用。
老鼠，俗称耗子，鼠科啮齿类动物，门齿发达，是现存最原始的哺乳动物之一。老鼠非常灵活、行动迅速，狡猾，怕人，活动鬼鬼祟祟，出洞时两只前爪在洞边一爬，左瞧右看，确感安全方才出洞。老鼠体形有大有小，种类很多，全世界现有多种。老鼠繁殖极快，一个月可生一窝，一窝有十多只。老鼠生命力旺盛、抵抗力极强，几乎什么都吃，什么地方都能住，会打洞、上树，躲在排污管、臭水沟、地下室等阴暗的地方。除了偷吃、啃咬、破坏家具外，更可怕的是它还会传播鼠疫、流行性出血热、钩端螺旋体病等病源。
有道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老鼠的恶名自古有之，《诗经》里就有：“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句子。两千多年后的今天，人们最痛恨的小动物恐怕依旧是老鼠。人类采取了很多措施，老鼠笼、老鼠夹、老鼠药，想方设法想要剿灭它，可这小东西，就像荒原的野草，春风一吹，又冒出头，怎么灭也灭不尽，人类对它是又恨又无奈。
老鼠除了“品行”不端外，其貌也不扬，天生一副盗贼模样。所以中国有很多与老鼠有关的成语，诸如：贼眉鼠眼、胆小如鼠、蛇头鼠眼、抱头鼠窜、鼠肚鸡肠、鼠目寸光、獐头鼠目、过街老鼠等等，总之都没有什么好话。这些与老鼠有关的成语都是用在哪些盗贼、小偷、胆小鬼、长得歪瓜裂枣的人身上，形容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昆剧《十五贯》里就有个反面人物，惯偷杀人犯叫娄阿鼠，编剧就给坏人取了个鼠名。
说到老鼠的可恶，我真是有切肤之痛，有和老鼠斗智斗勇的经历。年轻时，我耕种了三亩田，每年能收两千斤左右的口粮，在房屋的二楼专门腾出一个房间存放谷子。这个存粮的房间成了老鼠的天堂。好好的房间门和窗都被老鼠咬的不成样子。发现一个鼠洞，我就用木板钉死，没过两天，又被老鼠啃出新的鼠洞，又钉。这次鼠洞在门下面，下次它就从窗户顶上咬出一个洞，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门和窗都被我层层钉的伤痕累累。两千斤谷子每年起码有两百斤喂了老鼠。
我睡在楼下，每天晚上，我还在房间看电视，楼板上老鼠爬行的声音就开始响起，咚咚咚，就像士兵操练一般。于是上楼赶老鼠，老鼠听到有人上楼，自然鼠窜逃跑，待我下楼没几分钟，楼上又是咚咚咚的老鼠窜过楼板的声音，它“胡汉三”又回来了。再上楼赶老鼠，如此反复几次，真是被这鼠辈折腾的精疲力尽。后来干脆备了一根竹竿放在房间，听到老鼠“行军”的声音，就用竹竿捅捅楼板，老鼠听到响声，自然躲避。没几次，老鼠就看出这种光“打雷不下雨”的虚张声势，哪怕我把楼板捅破，老鼠们是“我自岿然不动”，你捅你的楼板，我吃我的谷子。
夜深人静，老鼠啃噬谷子那“咔唭咔唭”的声音变得非常清晰，不仅让人心烦，还咬的我心疼，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换来的劳动果实啊，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奶奶的，老子非打死你不可。找了根棍子就冲上楼，打开门，五、六头又肥又大的老鼠瞬间从我的身边溜走，一头也没打到。门上有个洞，窗户上也有个洞，察看现场，要打死老鼠，必须先堵死其逃跑的鼠洞，形成“关门打鼠”之势。第二天白天，我准备了两个木塞，晚上，老鼠们又开始它们的盛宴，我悄悄上楼，进入房间后，迅速关好房间门，在老鼠们慌乱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两个木塞，堵死老鼠洞，老鼠在沿着预定的线路逃跑时才发现，退路已经被我堵死，只好折回在房间里乱窜，有一只老鼠顺着门框往上爬，我顺手就是一棍，打死了一只。有一只从我脚边窜过，我抬脚就踩，正好踩在老鼠尾巴上，老鼠回过头，就在我的脚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痛的我哎哟的叫了一声，脚背上顿时鲜血淋淋。趁我痛的抬脚之际，这头可恶的老鼠滋溜一下跑了。奶奶的，着实可恶，今晚不打死这几老鼠，我就跟你姓鼠。老鼠逃，我追，反正它们只能在这房间里窜，差不多打了一个小时，人鼠大战，最终以我被咬了一口，累得气喘吁吁的代价，五只老鼠全部被我打死。
老鼠永远都打不尽，这样的人鼠大战，我持续了差不多有十年，也不知道战斗了多少回，直到后来，我打老鼠都打上瘾了。有时就拿老鼠耍着玩，一棍子下去，老鼠从窗户上掉下来，受了伤的老鼠继续逃命，逃了一段，我又继续给它一棍子，舍不得一棍子打死，我就慢慢的耍它，直到我耍够了，才最后一棍要了它的鼠命。这说起来有点残忍，但想起这可恶该死的老鼠，唯有如此，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呵呵。
后来乡下的房子被开发了，耕地也没种了，成了买粮食吃的城市居民，也不用在老鼠面前保护我的劳动果实。虽然我和老鼠之间没了大战，但小战依然不断。近十年我在度假区一个茶叶公司打工，卧室在四楼，也是老鼠不断，有时候睡到半夜，会有老鼠嗖的一声从我枕头边窜过，放点吃的，一下人没在，就贡献给了鼠大人，房间里有家具床铺，要想打死老鼠可没那么容易，你一准备打它，它早钻进犄角旮旯。后来我找了个铁皮箱，有吃的我就放到铁皮箱里，老鼠咬不穿铁皮，经常半夜听到老鼠吱吱的叫。有一次，在睡梦中，我被一阵剧痛痛醒，迷糊中摸了一把鼻子，手上粘粘的，开灯一看，手上都是血，原来鼻子被老鼠咬了一口，老鼠大概是饿极了，以为我的鼻子是鸡爪、猪蹄之类的美餐，给我狠狠的来了一口。我那个气啊，恨不得将那该死的老鼠碎尸万段。
我家住在五楼，每年都会有段时间老鼠猖獗，被老鼠咬过的食品，就很尴尬，继续食用，怕不卫生，丢弃又觉得可惜。总之这可恶的老鼠，就不让人消停。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人鼠大战的经历，反正我就是与老鼠仇恨的不共戴天。呵呵。
说了这么多老鼠的害处，是不是老鼠就没有一点好处呢？其实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正反两面，老鼠自然也有许多益处。老鼠肉就很好吃，老鼠肉不仅味道鲜美，还高蛋白、低脂肪，是一种高质量肉类。闽北人有吃田鼠肉的习惯，田鼠一般吃稻谷等植物，生活在田野，给人的感觉比家鼠干净卫生，吃田鼠肉一般人都可以接受。武夷山人把田鼠剥了皮，煮熟，再放锅里烟熏，熏完之后的田鼠肉叫“老鼠腊”，再回锅用辣椒爆炒，那还真是下酒下饭的好菜，鲜嫩可口。当然家鼠大多生活在阴沟等肮脏的环境里，人们觉得恶心，吃家鼠的人很少，但我知道也有人吃。我在星村镇政府工作时，有一年镇政府食堂，用电猫电了一大筐老鼠，就被食堂的几位酒鬼给吃了。我虽没吃，但看他们吃的很来劲，吃了也没事。其实田鼠、家鼠，都是老鼠，只要不是毒死的，应该都可以吃。
吃老鼠还有一种很恶心的吃法，那就是广东人吃鼠仔，也
就是刚刚出生的幼鼠。广东人把幼鼠沾点酱醋，活活的生吃。还为这道菜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三吱”。筷子夹住时鼠仔“吱”一声，沾酱醋时，又“吱”一声，放到嘴巴里嚼时，鼠仔再“吱”一声。唉，我在描述这段文字时都想吐，不知道广东人怎么能吃的下，不得不佩服广东人那种大无畏吃货的勇气。
老鼠肉不仅可食，而且鼠肉、鼠肝、肾、脂、皮、尾均可入药治病，把刚生下的幼鼠熬成脂油，对烫伤有特效。而且很少有人知道，老鼠尾巴上有几根筋，是制作龙袍不可缺的辅料，价格昂贵。
老鼠为人类的贡献，还有一个恐怕就是科学试验了。老鼠生活在肮脏的环境，却不会生病，说明它的抵抗力极强，于是科学家便对老鼠展开研究，病理试验、药理试验都是在小白鼠身上展开，人类吃的药，都让它们先试吃。有问题先牺牲的是它们，从这点来说，小白鼠是做了人类的牺牲品。
写到这，突然想起《红楼梦》第十九回，贾宝玉为哄林黛玉开心，瞎编的耗子精偷香芋的故事。贾宝玉去探访林黛玉，正赶上黛玉在睡午觉，宝玉怕她积食，就推醒她，陪她说话。黛玉故意装不高兴。宝玉想出一个主意，一本正经地说，扬州城有座黛山，山上有个林子洞，洞里有群耗子精，腊月初七，老耗子升座议事，说煮腊八粥还缺五样果品，命众鼠下山去偷。其间，有一个极小极弱的耗子，自告奋勇去偷个头最大的香芋。众鼠不解，问其原因，只听那小耗子说其善变，随即摇身一晃，变成一位貌若天仙的娇小姐。对众耗子说“你们没见过世面，只认得果子是香芋，却不知盐课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黛玉才听出这是宝玉在捉弄自己，便又羞又娇地捶打宝玉。故事编的很有趣，不仅把耗子的机灵表现的活灵活现，也体现出宝玉的机智和对黛玉的体贴。
科学家说，老鼠或许是地球最后的生物，也就是说地老天荒、人类灭绝之后，老鼠凭借其顽强的抵抗力、强大的生育能力、以及天生的打地洞本领，能够成为地球最后的居民。中国人倡导顽强拼搏，讲究多子多福，民族繁衍、生生不熄，这与老鼠的品行特性正好吻合，我想这就是咱老祖宗为啥会将老鼠列为十二生肖之首的原因。
曾经看过相关报道，转基因玉米种植区，种植几年之后，老鼠灭绝了。生命力强大，夹不完、毒不灭的老鼠，竟然让转基因给灭绝了，这对人类来说绝对是个危险的信号。老鼠是生命链条中的重要一环，况且转基因能让老鼠灭绝，人类就更不堪一击。这也是老鼠在给人类提个醒，人类必须慎重对待转基因。
庚子鼠年即将来临，既然是老鼠的本命年，灰鼠成了金鼠，与老鼠有仇的老朽我，就暂且饶过这小东西，与全国人民一道吉祥欢乐过鼠年，前提是它不能再咬我，偷点、吃点就算了，这小东西要是敢再咬我，那我就绝不轻饶它，呵呵。
黄兴国，福建省武夷山市人。一个信仰共产主义的老兵，当过侦察兵、连队文书。厦门大学主考的“政治管理”专业毕业。脱下军装后，当过公务员、新闻记者、外企高管。发表过新闻、散文等各类文章。主创的三集电视新闻系列专题片曾荣获“中国电视新闻奖二等奖”、“福建电视新闻奖一等奖”，新闻通讯荣获“福建新闻奖一等奖”。近年来尝试小说创作，已在《福建文学》等文学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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