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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不

染

尘尘

又

奈

何

文：何晓霞

图源：堆糖

也是自小就讨厌老鼠，但是不管你怎么讨厌它，在生活中还是难免与它有很多交集。

我是在乡下出生和长大的，乡下的老鼠自然很多。小时我们住的基本上都是那种砖木结构的平房，我们管正厅叫堂前，两边是厢房，厢房顶部是用木板做成的天花，天花上部与屋顶之间就是低矮的阁楼，适合放一些杂物和柴草。那时木料比较稀缺，我们生火基本上都是用平时积集的柴草和晒干后的豆杆芝麻杆棉花杆等。

这样的阁楼，无疑就是老鼠的天堂，因为比较高，除了拿东西和柴火，我们也难得踩木梯上去。老鼠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的。最令人讨厌的是，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晚上睡得最香时，成群的老鼠在阁楼上跑来跑去，发出一阵阵轰轰的响声，它们在追逐打闹玩耍，间或听到吱吱的叫声，我们往往被吵醒，不胜其烦。这时，父亲会敲敲床头上的挡板，闹疯了的鼠们会暂时安静几分钟，过一会又照常蹿跳跑动；父亲于是再拍挡板，又再安静一会，再吵；父亲忍不住会骂几声，如此循环往复，也无济于事。直到人鼠都疲惫了，至息。那个时候，尤其是在做美梦被惊醒的时候，心里就特别讨厌老鼠。

我们上学时，骂人的时候就喜欢说别人贼眉鼠眼，鼠头獐目、鼠头鼠脑、胆小如鼠、鼠目寸光等，无所不及。而被骂的同学就气极无言以对，弄得我们好一阵欢喜。

记得在珠中读书时，我是寄宿生。从家中带了一个小木箱放在床头装衣服和物品，箱子上恰好可以放一盏煤油灯和书籍。有次，隔了两三天才打开箱子拿东西，一打开，箱子里突然蹿出一只大老鼠来，很快地逃走了。我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正待从箱里取衣服，赫然见一只粉嫩的小老鼠躺在我的衣服上。我再度被惊得尖叫，不敢相信老鼠竟然在我箱里做了窝，而且下了崽。女同伴们也都怕老鼠，没人敢下手，后来还是喊了班上的男生过来，那个男同学用一双筷子把小老鼠夹起来，远远地扔了。我检查箱里的物品，并无任何损害，原来箱子旁边有个小洞，所以老鼠爬了进来，遂赶紧找些纸块，堵死了破洞。心想，如果我再晚些开箱，里面已经是一窝小老鼠了，简直不敢想象。

出来上班后，也有过与老鼠接触的许多故事。

那时在一家粮油公司工作。有次，我的单间宿舍外面的走廊上堆满了成袋成袋的稻谷，过了几天，我的房间里赫然出现了老鼠。我吓得不敢睡觉，叫了几个同事帮忙把老鼠赶出去，然后窗门紧闭；后来请领导尽快安排把稻谷搬走，才安静下来。

后来搬到正式宿舍，我住的是一楼，宿舍后面有排水沟，厨房的污水都是直接排到沟里，再后面有垃圾堆和一个公共厕所。

住进去没多久，我就领教到老鼠的猖狂了。

早上买好的鱼肉和青菜，顺手放在灶台上，中午回来发觉食物被咬食过，猜想应该是老鼠所为；于是我把肉菜挂在墙上，发现又被偷食了；我忘了，原来老鼠有飞檐走壁的本领呢。后来不敢再提前买菜了，基本上就是即买即做即食，不给鼠辈留下任何东西。

因为在厨房里找不到可吃的东西，老鼠就开始在我的卧室搞破坏了。那时买的是简易塑料衣柜，我把姐姐送给我的丝质衬衫挂起来，平时不舍得穿。有次要上街，我准备穿上它，待我拿出来一看，肺都气炸了，我那漂亮的衣服竟然有两个老鼠咬的破洞，真是欲哭无泪，那可是我最心爱的衣服呀。后来又发现别的衣服也被咬烂了，我也变得更气愤了。听了同事的劝，买了几包老鼠药，拌了肉食，放在各个角落里，下班回家，看见倒地而亡的两只大老鼠，我的心才稍稍平静。

我以为，该可以过一段平静的生活了吧。

可是，我得意了才几天，又被老鼠狠狠地教训了一次。我衣柜里的衣服差不多每一件都被咬了几个洞，我再放老鼠药，不灵了，老鼠不会再上当了，它们着实太狡猾了。

思来想去，只好下血本买了一个木制衣柜，我的衣服终于安全了。可是，有个晚上，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感觉被子上有什么东西，拉亮电灯一看，一只老鼠从我身上溜过。我吓得七魂丢了三魂，再也不敢睡了，亮着灯坐了一夜。曾听说有个同学睡觉时被老鼠咬了脸，后来还打了几次疫苗，想起来，不寒而栗。幸好，我没被咬到。从此，每晚都是开灯睡觉。很快，我舍弃了这套宿舍，在新厂房那要了一个小单间，只求不受老鼠干扰就好。

后来在市区开超市，住的是二楼，老鼠依然能顺着排水管爬到厨房来，用了几次老鼠药，找人把洞堵死了，也没有再干扰。

直到后来结婚在广州定居，住的依然是一楼，有个小院子，有几次从隔壁院里爬了两三只小老鼠进来，我们买了粘鼠胶，看见老鼠粘在上面动弹不得，又觉得有点可怜，先生直接拎着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

我们在楼上有个小套间，平时来客人朋友住，楼上放了钢琴，我每晚陪孩子上去练琴。有次，闻到上面有浓烈的老鼠味，地上也见到大颗的老鼠屎，我知道，有老鼠进来了，而且是大老鼠。我又买了几块粘鼠胶，分别放在各个位置，这只老鼠估计比较聪明，根本不上当，隔了两三天，粘鼠胶上的食物不见了，可是那只讨厌的老鼠却无踪影。我向邻居朋友请教，又去买了两个老鼠笼，放了几天，依然无效。房间里浓烈的老鼠屎尿的味道令人作呕，孩子不愿待在里面，我也是忍无可忍。

和先生商量后，我们找来几根粗棍子，门窗紧闭，准备来个关门打鼠。四处逃窜的老鼠被我们逼到钢琴房的角落里，先生和我小心地一件件挪动着家具，躲在角落里的老鼠终于现身了。先生也是个心肠软的人，犹豫了一下，下手轻了，老鼠叫了一声还是向阳台方向逃去。我们也累了，不想再和老鼠作战了，因为也不知道它躲到哪里去了，只希望它跑出去了，不要再回来了。于是动手打扫房间，用消毒水四处擦拭。

隔了两天，地上又见到老鼠屎，马桶上也见到老鼠的足印。再次向有经验的朋友支招，朋友说，老鼠肯定是在马桶里喝水，也可能会躲在马桶里面，他说他姐有次坐在马桶上，从里面突然钻出一只老鼠来，吓得他姐连裤子都没拉上，差点就晕过去了。他叫我把马桶盖上，一者安全起见；再者切断了老鼠的水源，它就无法存活了。

我听了，依计行事。

正好寒假，带孩子们去深圳玩了几天。

回来后，依旧陪孩子上去弹琴，一走进门，嗅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几只苍蝇在飞舞，我奇怪，门窗都关着，苍蝇是从哪里进来的呢？疑惑着打开门窗透气，见到木地板上有丝丝血迹，循着血迹一直到阳台，仔细一看，阳台一角，躺着一只死了的老鼠，上面还有苍蝇叮着，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那只闯祸的老鼠。我尖叫着跑开了，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我拿着簸箕和扫把，想把老鼠扫到簸箕里丢出去，试了几次，捂着嘴就是不敢动手。无奈，我把女儿叫上来，她淡定地看了一眼，弯下身子，直接用手捏着老鼠的尾巴，手里不停地摇晃着，把它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了。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令我刮目相看，她的胆量和勇气令我佩服，我在她面前倒像个孩子般可笑。唉……

大概孩子都是无惧无畏的吧！我想起小时候，隔壁是有两个天井的老房子，光宗叔叔捉到老鼠后，坐在红石门槛上，他慢慢地把老鼠的皮剥了，然后从老鼠的尾巴处，抽出一条银色的筋线来，说是晒干了可以卖钱。他已经收集了一些，那些银色的鼠筋像银子一样闪烁着，那时甚至羡慕他，可以赚一笔钱了。我们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灵巧的手指，把鼠筋抽出来。那时，并不觉得老鼠有什么恐惧的，奇怪的是，慢慢地随着年龄增长了，我却越来越怕老鼠了。

又想起十多年前的夏天，我们几家人带孩子去游玩，我们住的是木屋，女儿在洗澡时，我在帮她找衣服，一抬头，空调机上一只老鼠在旁若无人地爬来爬去。隔壁房间的男孩见了，一声大叫，老鼠惊慌了，四处乱窜，我坐在床上不敢动弹，那只慌不择路的老鼠突然间竟然窜到我腿上来了，然后顺着我的脚下到地面，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我的小腿一阵刺痛，在灯光下一看，有一条线状的抓痕，伴着丝丝血珠，应该是老鼠逃走时爪子抓的，朋友们把医院，医生说应该没什么问题，给我用酒精消毒后，然后涂了红药水，知道没大碍，悬着的心才放下。如果被咬了，是要打疫苗的。

在外面吃过饭后，回到房间，赫然发现枕头上几粒黑色的老鼠屎，这些老鼠真是太猖狂了。

打电话给前台，要求换床单被褥，后来又怕老鼠晚上来捣乱，要求换房。酒店的人向我们道了歉，说这个房间有个鼠洞，之前堵上了，应该又被打通了，果然，房间一角隐蔽处，有个地洞，想来那只老鼠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酒店的人极好，马上给我们换了豪华房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有了这个遭遇后，以后再出去玩，大家都不敢再住木屋了。

今年是鼠年，偏就今年发生了如此严重的疫情，于是大家都诅咒老鼠，可是，这究竟与鼠辈有没有干系呢，不得而知。我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和老鼠扯上任何关系了，就让我清静地过下去吧！

-End-

作者简介

何晓霞，江西鄱阳人。如今常驻花城，喜欢用眼睛去发现和感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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